只是现在,却还需忍耐。
午时正,该到之人都已齐至。不用人出声喝止,这厅内的杂声,就已平静了下来。
李崇心与节法真人,并据上首之位,面对面的端坐。时辰一至,就看向了庄无道,语声冷凝道。
“闲话休提,今日我等,是专为此子而来。魔道之法,皆穷凶极恶,血祭之法,更丧尽天良。此等魔修,人人皆可得而诛之”
“魔修?不知道友你可有实证?”
节法真人敛目垂眉,气机有如老松,岿然不动,闲散自在。
“道友乃中原大修,乾天宗亦是天一修界第一道门。总不能只凭空口白牙,来诬我离尘弟子?若有证物,我定斩他当场,若是没有,就请诸位道友在一月内退出藏玄大江之南。”
“实证没有,不过却是太平道重阳子小友,亲眼所见。”
李崇心同样预似风轻云淡:“重阳子乃北方成名修士,一向清名卓著,也是有身份之人,总不至于无故对我等谎言相欺。庄无道是他子裔,宁肯大义灭亲,也要将此事告诸天下,想来是必有其事。”
“嗯——”
节法真人身躯向后微仰,笑看李崇心:“不久之前,我家有弟子曾见你宗方孝儒与雪舞二人,以魔修之法杀人。我那弟子一向为人实诚,也不会无故得罪你们乾天,想来此事多半也是真的。就请你们乾天宗,将这两位诛除如何?
就在厅内诸人,都发出一声轻笑之时,节法真人又肃容道:“若贵宗定要无证指责,继续胡搅蛮缠。那就请恕我离尘宗,不奉陪了。离尘虽弱,却也绝非是任人可欺忍无可忍,离尘上下不吝死战。”
“也好”
那李崇心一声轻笑:“这些话,我说着也觉厌烦。”
而后目光就扫望着对面:“此子乃魔修之事,我乾天宗自然不会偏听太平道一面之辞。兴师动众来此,自有缘故。道友,可以现身了。阁下今日能不受宗派门户之见所困,出首告发魔修之举,实为造福天下苍生,崇心佩服。无论如何,我乾天宗都定保你性命无忧。”
话音落下,整个厅内都是一寂。尤其离尘宗修士一方,都面色大变,用猜疑的目光互视着。
而就在须臾之后,一个窈窕人影,袅袅婷婷的从宏法真人的身后走出,赫然正是叶涵,娇俏的脸上,亦微含笑意。
“实不敢当崇心真人之赞,今日出首举报,实因我叶涵,还存着一点良心。不忍我离尘,日后被魔修把持,这藏玄大江南岸之地生灵涂炭——”
整个议事厅内,顿时一片哗然。宏法真人则更目眦欲裂,羞愤交加,近乎暴怒
“居然是你”
未加思索,宏法的人就直接拂袖而起,一掌就往叶涵的头顶拍去。
那叶涵面色微白,而后就闭上了眼,不闪不避道∶“我叶涵自问无错,不愿宗门因此子之故,走入歧途。师尊若以为我错了,就杀了我便是”
宏法根本未注意去听,当叶涵说到‘自问,二字时,掌势就已压至叶涵天灵盖前。不过旁边节法真人,也同时出手,一根青翠的竹枝伸来,就使宏法不能下手。
同样是元神修士,宏法虽在金丹境之前,就有真人之称,潜力可入天机碑前二十之列。可到底差了节法真人一筹,拿叶涵无可奈何。
“师弟且稍安勿燥”
阻住了宏法,节法真人看向了对面。只见那李崇心,此时也在把一口赤金色的玉尺一收,回入袖内。
“还是节法道兄明事理,你们离尘宗内,有人出首告发,总不会是假的?还请你们离尘,给我天下正教修士一个交代。否则我等,便是死伤殆尽,亦要毁山伐庙,灭你离尘道统”
竟是将之前节法真人的言语,几乎原样奉还。
接着李崇心,又笑望鸿德:“你们赤阴城,莫非也欲包庇魔修?”
“还未确定之事,说什么包庇不包庇?”
鸿德面色冷肃:“毕竟口说无凭,眼见为实。到底事实如何,由我等鉴证一番,自可见分晓。”
此时离尘诸人,都是目透怒火,又隐含忧色,似欲吃人的目光,灼灼注视着那叶涵。
若目光能杀人,此时的叶涵,已死了无数余次。
而在对面,那李崇心守善守如,皆老神在在,静坐观变。重阳子则冷笑不已,看似平静的眼中,却是讥诮之意暗含。萧灵淑则是面含喜色,望庄无道的眼神,如望死人,是说不出的期待与舒心快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