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言被他吓了一跳,忙问道:“有什么不对?”
“你看……”阿辞把手里的名单递过去,递到一半才反应过来简言还在开车,自己也不觉好笑,忙又收了回来。
简言被他这个小失误逗笑了:“到底是什么发现,让你这么激动?”
阿辞说:“我刚才仔细看了一下这份名单,发现了一个问题。这名单里,吉果列出来的,他从外面找来的女人,一共是六名。可你记得吗?昨天晚上我们审那几个女人的时候,有个人无意中提到过,说当时在房间里,有七个女人。”
简言想了想,点头说:“嗯,我记得,的确有人这么说过……但是,有没有可能,那个女人说的,是尹氏公司的其她女人?毕竟,去参加那个party的女人,可不止吉果从外面请来的那几个。”
“不会。”阿辞很肯定的说,“我把对尹氏公司每一个人的问询记录都写下来了。如果那第七个女人真是尹氏公司的人,不会没有一个人提起的。可那个女人,的确没有在其他任何人的嘴里出现过。而且,这些人都是两个或者两个以上一起活动的,没道理单单是漏掉一个,大家都没看到。这个女人从头到尾都没在这些人的描述中出现过,那只可能是和那几个外面的女人是一拨的。”
“那,有没有可能,是昨天晚上那个女人记错了?”简言又问。
“这也不太可能。”阿辞依然觉得可能性不大,“如果她记不清楚,可以说六七个,甚至可以不说,不太可能直接说有七个。更何况,她们几个人很明显一起的,互相也认识,记错的可能性就更小了。”
其实,简言也倾向于阿辞的判断,他沉吟了一下,说:“这么说来,是吉果给的名单有问题了?”
“有两个可能。”阿辞伸出两根手指摇了摇,“第一,吉果给的名单故意了漏掉一个人。第二,是吉果自己也没注意,被那个女人给混进来了。毕竟,吉果和那些女人的说法一致,那些女人是party开始后才来的。吉果和她们不是第一次打交道,她们又懂规矩,所以吉果事情那么多,不太可能挨个去检查她们。因此,吉果没注意,被那个女人给混进去的可能性也是有的。”
阿辞顿了顿,又说:“不管是哪种可能,那个女人很明显都在影藏自己的行迹,这个女人,非常可疑,区别只在于吉果知不知道罢了。”
“嗯。”简言点点头,这个时候,毛蕾家也到了。
简言停了车,先给邹红硕打了个电话,把阿辞发现的疑点告诉了邹红硕,让他先去找人和昨天晚上那几个女人核实一下。至于吉果那边,他打算等到和那几个女人核实完以后,再去问。毕竟,如果吉果是有意隐瞒,肯定不会轻易承认,还是要掌握更多的证据才行。
打完电话,两人一起下了车。
这里也是溪陵一个很有名的小区,房价高的离谱,但是环境好,安全措施也做的很到位。这里住的人,非富即贵。
阿辞看着覃木发过来的毛蕾的信息,道:“毛蕾不是本地人,家里环境不是很好,她自己是名牌大学毕业的学生,跟着尹致远有差不多两年时间了。这里的房子,应该也是尹致远买给她的。”
简言按了电梯,道:“据说,尹致远身边的情人,最多不会超过两个月,这个毛蕾能在他身边待两年,大概也是真爱了?”
“真爱?”阿辞哼了一声,“真爱怎么可能还找别的情人,520那天晚上,尹致远和那么多女人……”
阿辞难得的露出鄙视的神态,摇摇头,没说下去。
简言想到他早上说自己的话,忍不住笑了一下,道:“你不是说过么?这些人的感情,怎么和我们比?”
阿辞有点不好意思了,又说:“其实,我也不是说我们就比他们高尚了,只是三观不一样吧……不管怎么说,毛蕾对尹致远,应该还是很特别的。”
“没错,不然他不会让毛蕾去找嫂子了。”简言叹了口气,“可是,我有感觉,毛蕾不会在家。”
说话间,电梯就到了。
两人在毛蕾家外面敲了半天门,里面一点动静都没有。
看来,毛蕾的确不在这里。
他们先前就给毛蕾打过电话,手机是关机状态。现在再打,还是一样。
两人又去找了物业,询问了一下情况。
“我们已经好几天都没见到毛小姐了。”物业工作人员说。
他们这样的小区,对工作人员的要求都很高,大部分业主都认识。
简言怕他们记错了,或是没注意到,又调了监控来看,结果他们还是和预料中一样失望了。
“你们有没有更多关于毛小姐的信息?”简言问。
“我们平时都不会打探业主的*。”物业工作人员为难的说,“这是我们公司的规定,而且,毛小姐平时也不爱和人打交道,我们真不知道更多的消息。”
顿了一下,那工作人员又说:“不过,这个房子原先的业主并不是毛小姐,最近才过户到毛小姐名下的。”
“原先的业主是尹致远吗?”
“是的。”物业工作人员点头,“尹先生有时候也会来这边小住,但是更多时候,这里都是毛小姐一个人在住。”
“还有没有别人来这里找过她?”阿辞忽然问。
“这个……反正我们没看到过,但是也不敢肯定就一定没有。”
阿辞和简言又找毛蕾的邻居了解了一下情况,得到的结果和物业那边得到的差不多。
简言无奈,只得给吉果打了个电话。
吉果一接到简言的电话就很兴奋:“简小言……”
“吉先生。”简言无奈,冷冷的打断了他的话,“就算我们曾经是朋友,可现在,我们是警察和嫌疑人的关系,实在不适合叙旧。所以,麻烦吉先生,不要试图利用曾经的关系来做出扰乱办案的事情。而且,我也不觉得,二十年不曾有过联系,我们还有什么旧可以叙。二十年前的事情,我已经差不多全忘了。”
他还特别加重了“曾经”和“嫌疑人”几个词。
吉果大概是没有料到,简言竟然真的会这么不念旧,他足足顿了好几秒,简言开了免提,阿辞甚至能听到吉果沉重的呼吸声。
过了好一会儿,吉果才像是冷静了下来,说:“好,我明白了。请问简队长想问什么?我一定会尽力配合警方办案的。”
吉果的声音,也明显冷了好几个度。
简言也不介意,直接问道:“我想问毛蕾还有没有别的住的地方?她最近一次和你联系是什么时候?”
“首先,毛小姐只是尹总的情人,并不是尹氏的员工。所以,我和毛小姐并不熟,她现在住的这个地址,也是因为是我帮尹总办的过户手续,所以才知道的。其次,我和毛小姐私底下并没有什么接触,她当然也不会和我联系。所以,最近一次的联系,大概是半年前了,为了房子过户的事情。”吉果一口气说完,又问,“简队长还有什么想问的吗?”
“毛蕾的事情,袁雅雪知道吗?她们有没有什么矛盾?”简言又问。
“抱歉,这是她们私底下的事情,我真不知道。”吉果冷冷的回道。
这是摆明了不肯合作的意思,简言说了句“谢谢”就挂了电话。只是神色,不免还是有点难看。
阿辞知道简言其实是个念旧的人,忽然遇到二十年前的小伙伴,其实他是开心的。昨天刚见到吉果的时候,简言的笑是发自内心的。
简言现在这么对吉果,当然是因为自己,阿辞有点过意不去,说:“其实,说开了以后,我现在真的不在乎了,你不用这样的……”
“就算我再怎么念旧情,也没有人能和你比。”简言抱了阿辞一下,说,“别说他曾经还欺负过你,就算没有,只要是你不喜欢的人,我也是无条件站在你这边的啊。”
阿辞压不住上扬的嘴角,瞪了简言一眼:“我有那么无理取闹吗?他要是什么都没做,我为什么要不喜欢他?”
“所以啊,你这么乖,多难得有个不喜欢的人啊,我怎么能不赶紧表示表示呢?”
阿辞脸又开始红了,用“乖”来形容一个男人,真的有够奇怪的!可偏偏,他听着心里不仅不生气,还莫名心跳加速。
“可是,吉果明显知道点什么,要是你和他叙叙旧,没准他会告诉你也不一定呢?”阿辞掩饰性的说。
“你这是想让我出卖色相,去套取情报吗?”简言哀怨的看着阿辞,“你居然舍得?”
“不是啊……”阿辞无奈,“我只是说普通朋友嘛。”
“普通朋友?你真不会介意?”简言挑眉。
阿辞不说话了,他怎么会不介意呢?
“放心吧。”简言正经起来,说,“我和他,早就不是朋友了。”
“而且,他现在的三观,我也是不敢苟同。”简言顿了顿,又说,“他一个已婚的男人,不仅和许舒和暧昧不清,还明目张胆的来撩我。可是,他一点都没觉得不好意思,似乎这种事情再正常不过了。骗婚、出轨、没有羞耻心……这样的人,就算没有你的事情,我也不可能和他再做回朋友了。否则,我身边要是有这么个人,我会分分钟想揍死他的。”
阿辞对此深以为然,吉果的人品,的确是太渣了一点,也就不再纠结了,就算他没有报仇的想法,也不至于圣母到去为吉果说什么好话。
简言帮阿辞打开车门,说:“我就不信了,没有他的线索,我还破不了案了?毛蕾不在这里,我先就想到了,而且,我觉得,毛蕾可能根本就没回溪陵来。”
“我也觉得。”阿辞赞同的点头,“毛蕾去找嫂子,就说明在溪陵,他们已经没有可以信任的人了。就算嫂子不见她,她应该也不会回溪陵来。现在,尹致远的死讯肯定已经传开了,如果尹致远真是为了毛蕾手里那样东西死的,她肯定更不敢回来了。”
“没错,那她会去哪里呢?”简言立刻问道。
“别人都知道的地方肯定不行……”阿辞沉吟道,“像老家之类的地方,大家都能找到,她就算躲也躲不掉,所以多半不会回去。那么……”
“沉鱼山庄!”简言手上忽然一紧,道,“她去过那里了,然后又被赶了出来。只要是有心了解她行踪的人,自然都会知道这一点。这样一来,也就没人会怀疑她还继续留在沉鱼山庄了。还有,尹致远现在死了,她再回头,嫂子肯定不可能再袖手旁观的。而且,有老马和嫂子在,也一定会保她安全。但凡毛蕾聪明一点,就该回头,再去找嫂子。”
“尹致远既然会把重要的东西交给她,那毛蕾肯定不笨。”阿辞仔细想了想,前世对这个女人的记忆的确太少,没什么有价值的信息,只得作罢。
“我先给老马打电话说一声吧?”阿辞道,“让他那边有个准备,免得毛蕾回去他们都还不知道,毛蕾现在肯定很着急,要是被对方的人抓到就麻烦了。”
简言点头答应。
阿辞忙给老马打电话,这次很快就接通了,阿辞把简言的推断给老马说了一遍。
老马顿时惊喜起来:“毛蕾还有可能会回来?”
“他回来的可能性很大,你暗中留意。”简言在一旁叮嘱,“千万别张扬,一定要谨慎小心。”
“我明白的。”老马立刻道,“我会让我的人注意的。”
“老马。”阿辞犹豫了一下,又说,“你山庄的人,也未必就完全信得过,你自己还是要小心一点。”
“阿辞你这话是什么意思?”老马一愣,倒不是不高兴,只是阿辞这话,明显的意有所指,莫非他发现了谁有问题?
“毛蕾对那东西看的那么重要,肯定会谨慎保管的。可那天她入住到山庄才一个多小时的时间,就已经被小偷准确的偷走了,你不觉得这也太容易了一点吗?那天要不是我和师哥刚好路过,那小偷可能已经得手了。他身上还戴着刀呢,若不是实力悬殊,换做一个普通人来拦,可能就是一桩人命案了。普通的小偷,偷东西就偷东西了,偷不到也不会想杀人的。偷窃和杀人,这犯罪级别差的可有点远了。”阿辞说。
“你这么一说,好像的确是有问题。”老马的声音听起来有点后怕,“你们放心,我会立刻清查一遍山庄的人。”
“你别搞出太大的动静来。”简言皱了皱眉头,说,“特殊时候,千万别打草惊蛇,心里有数就好。”
老马答应着挂了电话。
“事情好像比我们想象的更复杂,我刚才还没想到这个问题……”简言眉头紧锁,“如果沉鱼山庄也有对手的人,那这个人可真是大手笔了。他费这么大的劲,要的东西肯定简单不了。”
“我也是刚才忽然想到的,不过,你也不要太紧张。”阿辞忙宽慰道,“那个小偷临时买通了山庄的人,也不是没有可能。我刚才那么跟老马说,也只是想防患于未然。”
“但愿吧。”简言却不怎么乐观。
顿了一下,又说:“你再给老爷子打个电话,让人和那边的同事联系一下,帮忙盯着一点。不行的话,我们就赶过去。”
阿辞忙又给邹红硕打电话,邹红硕听了他的话,答应立刻和那边联系,又让他们先回一趟警局。
挂了电话,两个人一时间都没说话。
“我忽然在想,有没有可能是我的方向错了?”过了一会儿,阿辞发现和简言说话很容易找到新思路,就把自己心里的想法都说出来了,“毕竟,那几个人中,只有毛蕾不曾出现在现场过,但现在按照我的推断,所有的一切,偏偏都是围着她转的……”
“不对!”简言忽然喊了一声,打断了阿辞的话。
阿辞期待的看着他:“你又发现了什么?”
“我今天安排完工作的时候就觉得哪里不对,可总也想不起来。”简言趁着红灯,把车停下来,扭头看了阿辞一眼,说,“你刚才提到这个问题,我终于发现哪里不对了。”
阿辞看他说了半天也没说到重点,有点急了:“到底哪里不对?”
“不曾在现场出现过的人,可不止毛蕾一个,还有一个唐鹤。”简言又看了一眼阿辞,“宝贝儿,你为什么会把唐鹤圈出来?他没在现场出现过,也没有动机,在这个案子里,他几乎是没有嫌疑的。在尹泰的案子里,他的嫌疑有多大?”
“唐鹤?”阿辞重复了一遍这个名字,忽然发现自己似乎一直都忽略掉了这个人。
仔细想想,上辈子的时候,对这个人的印象,只限于他妖孽的外表。这一次,似乎也是这样。两次他都出现了,可是都是路人甲一般的存在。
这个人,不曾到过现场,和尹致远没什么瓜葛,他的出现,只是巧合而已吗?自己为什么会下意识的把这个人圈出来呢?
阿辞想了很久,却想不出来,这个唐鹤,到底有什么嫌疑?从他的表现来看,他对尹致远对许舒和对吉果,都很不满意,对尹致远办的party,更是直言“恶心”。笑笑后来还称赞说,唐鹤是尹氏公司唯一三观正的人。可是,唐鹤总不至于三观“正”到因为恶心尹致远的为人,就去杀了他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