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围安静了几秒。
翟豹盯了李胧叙一会,忽然松了肩膀,他掏出烟来,塞嘴里,悠悠地点上,语气轻松,开口。
“那又怎么样?”
李胧叙看着他眉间毫不在意的神态,笑出了声。
“怎么样?”他挑眉,说:“你忘记谁让鹿佳的爸爸坐牢的。你知不知道鹿明喜进去两个月,得了肝癌,来不及查出来就死了。”
“不管我的事。”翟豹毫无愧色。“那些话,那些指证,是谁让我背的,你自己心里清楚。”
“你能指证谁让你背的黑锅么?”
李胧叙轻蔑地笑了一声,毫不掩饰言语中的不屑。
“你不能,只有你的个人档案上的白纸黑字才是证据,你指证了鹿明喜偷运黑钻,你害鹿佳她爸坐牢死在里面了。”
“然后,你毒驾撞死了人,你坐牢,都在你个人档案里记着。”
翟豹咬紧了牙关,整个人都绷紧,像一张拉满的弓。
“那批南非的黑钻是你偷的,人是你撞的,□□也是你……”
“证据呢?你有证据证明这两件事是我做的?你还是跟以前一样……”李胧叙伸出手指,又直又长的一根,一下一下,点在翟豹的心窝上。
笑声残忍。
“天真。”
哪个男人能忍?
能忍的他妈的还是个男人?
翟豹一秒卸了伪装,他的双手揪起了李胧叙的衣领,拉到眼前。
他现在全身都处于紧绷的状态,手臂上的肌肉凸起了一大块,几乎把衣袖撑破,他的眼睛被火淬炼过一样,红的像一块正在窖里烧冶的铜铁。
他气不过,被李胧叙这种道貌岸然的人,被他曾经在他和鹿明喜身上用的手段,气得全身都着了火。
他欺他,他骗他。
如今,反过来咬了他一口。
太过分了。
……
都是在刹那间发生的。
一切都始料未及。
宏时正在擦桌子,十一正在喷芳香剂,大勇还在捡剩余的肉骨……
一秒钟,靠近门把的地方,一记惊天动地的响声,震闷了每一个人的耳朵。
宏时看见的时候,门口两个人已经扭打在一块了。
地板上一片白花花的玻璃渣。
他们两个各占据一边,四只手臂互相纠结,落下的拳头力量十足,骨头捶打在骨头上的声音。
“嘭嘭嘭……”
谁也不让谁,出拳的速度比挨上的快了许多。
翟豹一身黑衣,和这个漆黑的夜融为一体,只看见他两只发亮发红的眼,像一个敏捷又凶猛的猎豹,紧紧盯着眼前的猎物。
李胧叙今天是灰色的西装西裤,如果说此刻眼前的翟豹是一头黑色的猎豹,他就是一匹灰色的豺狼。
狼与豹之间的争斗,谁也不甘示弱。
宏时、十一和大勇,十几个人,停止了手里的工作,互相看了一下,谁都没发出声音。
谁也不敢动。
谁也不敢上去劝。
都看傻了。
前面的桌子椅子七歪八扭,拉拉杂杂都倒下了,一片空地留给那两头凶恶的野兽撕咬。
翟豹出拳的速度一次比一次快,打在他左右下巴,淋巴的位置——学过拳击的都知道,正面打击一个人最有效的几个位置。
他们曾经共同的教练鹿明喜,教会他们的不仅是赛车,还有格斗,体能。
每天三十圈的车程,四千米的跑步,两小时的拳击训练。白鹿车队里所有的队员,不论谁,敢遗漏一米,少跑一里,偷懒一分钟,隔天就会加倍。
没有人敢不遵守。每个人都严格的练习赛车,训练体能。
李胧叙的过去,也是翟豹的过去。
他们有着相同的过去,相同的命运,却最终是不同的人生轨迹。
是翟豹错了,他错看了人心,也错信了人性。
“胧哥啊胧哥。我他妈的真的料不到我们俩有今天。”翟豹握紧拳头,微微喘气,看着李胧叙说:“十年前,二十二岁的我,真想不到三十二岁的今天。”
“翟彧狮,你想不到的,我二十四岁的时候早就想到了,想到了,我一定会有今天。”
“那也得看你守不守住今天的成果。”翟豹说:“鱼与熊掌不可兼得,你有了师傅的车队,有了今天的功成名就,你就不应该想着还要鹿佳。”
“可她本来就是我的!!”
李胧叙激动地整张脸都红了,原本那种儒雅文静的气息散去,他的全身都是饿狼的贪婪之气。李胧叙一激动,嗓子也有些哑,“你懂个屁!懂个屁!鹿佳从小就跟我在一起,她的身边从来没有别人!”
“你以前见她的时候,她什么时候把你放在眼里了?她一见你,转身就把你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