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他躺在床上，用手盖着眼睛。

“你复吸了。”

维维的声音有点颤抖，她不知道那是因为她的身体也在颤抖——因为压抑着某种难以言喻的情绪。

“夏洛克，你复吸了。”

“显而易见，闭嘴，关上门，不要出去告诉迈克罗夫特。”夏洛克长长地舒了一口气，把手放了下来，“我现在是醒着的，脑子有点……”

“多少？”

她不知道她的眼泪在眼睛里转。

“7%的古.柯.碱，没有过迈克罗夫特的手。”

他能感觉到她在走近他。

他的声音本来就低沉又磁性，就像是打磨过的咖啡豆的质感。而此刻或许因为过于干涸，又许久没开口说话显得……沙哑又憔悴。

没有过迈克罗夫特的手，意思就是，是没有被稀释过的。

维维很明白这句话的意思。

夏洛克没有必要坦白，没有必要告诉她，甚至说谎她都不一定能察觉。而他没有这么做。原因维维不想深想。

能有什么原因呢？嗨了，还是怎样？

她不知道该怎么做。

“我送你去医院……”

她这么说，却眼睛一尖看见了边上的注射器，她快走几步就到了他床边捡起了落在一边的注射器。

“夏洛克你是疯了吗？注射7%……”维维的话尚未尽，却被一个力道猛地一拉跌到了床上。

夏洛克的身子还有一些虚脱，但是拉动一个措手不及的体重正常的姑娘不是太难的事情。虽然在做这个动作的时候他忍不住皱眉——嗨过头就是这样，虽然脑子里爽了一波但是浑身不舒畅。

“闭嘴。”

他一手垫在她腰后，一手捂住她的嘴。

“我现在可没有力气跟你闹。”

他低着头，看她：“你在哭？”

他的语气里，竟然是显而易见的……困惑。

维维知道自己的眼泪掉下来了，或许是刚才猝不及防，惯性使然。当一滴眼泪掉下去的时候，眼泪就像是进行性运输一般源源不断了。

她的鼻子嘴巴都被他捂着，那种窒息感逼着她想要挣脱他，于是她一边掉着眼泪一边用手试图掰下他的手。

“你为什么会哭？”

他微微皱眉，灰色的眼睛或许因为过嗨，而瞳孔涣散。

维维觉得这双眼睛是艺术品。

只是此刻显然不是什么赏析艺术品的好时候。

意识到自己还捂着某人的嘴，注定听不到回答，夏洛克松开了手转而揪着她另两只手。

她的四肢都小，他一手捏着她两只腕子竟然也不算太吃力。

“夏洛克你是疯了吗？”

他的手甫一拿下她带着哭腔的声音就冲进了他的耳朵。

他看着她的眼睛。

来了，又来了。

夏洛克的脑袋昏昏沉沉，那种胀滞的感觉像是要挤破他的端脑。恍惚间他只能看见她的眼睛下头的泪痕还有像是形成重影的碧水般的眼睛，以及她开开合合的嘴唇。

这个颜色他记得。

意识到夏洛克眼神一瞬间的涣散，维维猛地挣脱把夏洛克往边上一推就把人摁在了床上——她摁着他的颈侧，把他的衬衫揪变形。

短暂时刻的安静与沉默。

夏洛克的脑袋还晕着，只是半睁着眼睛似看非看的模样，或许他脑子里还想着哟毕业生去美国转了一转胆子大了敢压着她的老师了。或许作为老师的他不够格没有告诉过她这个姿势太不雅观。

这还需要教吗？

而在这短暂的沉默之中，维维恢复了理智，她的眼眶还含着眼泪，但是不再下掉了。鼻子有点堵，所以她整理好之后说出来的话带着鼻音，又带着一种接近抑郁的沙哑。

“你失控了，夏洛克。”

半睁不睁的眼睛闭上了。

维维知道这不证明夏洛克睡过去了，他只是不想看而已。或许是头晕或许是不想看见她。

“你在毁掉你引以为傲的大脑，夏洛克，”维维的声音急了一点，按着他的那只手也用力了些，“你明白的那些东西对你的伤害你比我更明白！”

他没有挣扎，喉头滚动，像是咽下了什么要说出口的话。

他知道她现在看着他，闭着眼睛都知道。

“好吧我觉得我现在和你说没有用，虽然我知道迈克罗夫特并不喜欢我甚至并不希望我再出现在你身边……但我觉得这件事告诉他更合适——”她的手因为这个奇怪的姿势支撑过久已经有一些酸痛，“我现在……”

他伸出手，拽住她的手腕把她往下拉。

“别告诉他……”他的声音低到近乎恳求。

“我会戒掉的。”

“……”

“promise.”