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年前几天北方普降大雪,白灵他们这里大雪下个不停,开始没当回事,结果下了一整夜,早上起来发现牲畜有被冻死的、砸死的,有的土房子塌了,造成了人员的伤亡。
就是这么一夜,什么都变了,白灵安稳的睡了一夜,早上起来发现地上全是厚厚的雪,邹城在扫雪,穿着大棉袄,带着厚手套,他扫出一条路来,雪还在纷纷的下个不停,雪花飘在邹城的头发上,瞬间融化。
邹城放下扫帚,摘下手套进了屋:“快进屋,外面特别冷。”
邹城戴着手套手也冻的通红,白灵握着他的手给他搓搓:“外面咋下了这么大的雪?”
邹城叹口气:“这都下了一宿了,可不是什么好兆头,咱们这两家房子结实,我担心姥姥姥爷那,陈年的老房子,这么大的雪都怕压塌了。”
白灵的心一沉,夏天的雨水一冲,房子都得掉个顶,虽然老房子是斜坡的,有利于排水,但是昨晚雪下的那么大,雪不容易化成水,大雪全都压在房顶上,真的悬。
白灵焦急的问:“那应该怎么办?”
邹城拍拍她:“你别担心,反正你都放寒假了,也不用上班,我去请天假,然后看看路能不能走,如果能走的话,咱们回小杨庄看看姥姥姥爷,我猜没啥事,家里还有你二舅呢。”
邹城这么说白灵放心一大块,他说的也对,还有二舅呢,怎么也能照看一二。
邹城出去了很久才回来,他摇摇头:“路都封了,不让走,街上有人在维持秩序,说雪太大,咱们这附近又有山,很容易出事,所以这两天要禁止出行,我在路上听人说,铁路因为暴雪都停运了。”
白灵往床上一坐,看来因为这场暴雪,整个交通系统全部瘫痪了。她对暴雪的印象,还停留在2008年的那场雪灾上,当时南方森林、牲畜受损严重,交通瘫痪,还死了人。后世的救灾条件会好很多,所以还能控制,现在呢?不知道会演变成什么样。
想太多也无益,现在什么也做不了,只能等。按照现在的情况,邹城省城是回不去了,还有三天就过年,本来他打算明天回家的,铁路不通,寸步难行,再者就算是现在交通工具能顺利运营,但是鉴于现在突变的雪天,白灵也不想让他走,太危险了。
大雪纷纷扬扬下个不停,开始邹城扫雪扫的勤,后来他索性不管,扫完了也会被新雪覆盖,等大学积累的实在太厚,他才出去扫。
邹城在街上,看到有的房子塌了,那几家都是陈年的泥坯房,索性没有人员伤亡,居民从房子里爬了出来,街道给找地方安顿,这些事邹城没敢跟白灵提,不然她又该担惊受怕。
冬天供应煤球,城镇居民每个月供应100--120斤不等,按照煤球的大小,一斤大概十来个,靠墙摆需要2立方的空间。
每个月煤球都不太够烧,白天离开的时候拿炉灰把火压住,这样火苗能不灭,保持住温度还省煤球,等回来的时候再点燃。
邹城把屋子里烧的暖暖的,跟外面的寒冷形成明显的对比,白灵把被子打开,裹在了身上:“咱们不会在家里困上半个月吧。”
邹城笑道:“下半个月雪?肯定不可能,估计也就是这两天,等雪停了,咱们就回小杨庄。”
大雪是在第二天傍晚停的,胡同里有一条扫出来的细长的路,可以走过去,旁边一片雪白,王奶奶是独居的,家里就她一个人,邹城过去帮她扫了两次雪,他们经过王奶奶家的时候,邹城敲敲门,跟王奶奶说:“王奶奶,我跟灵灵回姥姥家,就在那过年了,您要是有什么事,就找隔壁的对面的赵叔就行,家里的鸡还麻烦您照顾一下。”
王奶奶答应两声,然后踩着小碎布回屋,拿出来一块冻猪肉:“我一个人过年,也吃不了太多东西,猪肉你们拿回去。”
这年头肉很稀缺,邹城两个推脱不要,王奶奶一瞪眼:“外面挺冷的,我得去屋里猫着,你们快拿走,我关门啦。”说完不由分说把冻肉塞给白灵。
白灵问:“你过年不回家,伯母他们该着急了。”
雪化成水,经过一晚上水结成冰,地上的冰很滑,邹城仔细的搀扶她小心往前走:“现在电报发不了,不过我托付表哥了,等通讯恢复,他第一时间会拍电报回去保平安,告诉我爸妈今年过年我不回去了。”
交通还没恢复,不过路上解封了,可以走,出县城能看到一些人,拖家带口的,估计也是回乡过年。
路上白灵跟人聊,得知这几个都是过年从外地赶回家的,幸亏回来的早,刚下火车就下了雪,没办法在火车站待了两天,等路通才能回家。
涞水县还算情况好的,其他地区受灾更严重,听说上面都派人下来了,路很难走,这里不像县城,还有人扫出一条路,厚厚的雪只能靠脚趟,前面有人压出一条简单的路,雪被踩实了,还算好一点。
前面有条小水沟,说是水沟,其实就是一个坑,平时没注意,但是下了雪,雪堆在里面化成水,现在变成了很深的水沟,想绕过去不可能,只能趟过去。
前面有男人踩过去,白灵一看,深度到人的膝盖呢。
邹城停下来,对白灵说:“我背你过去吧,前面水凉,女孩子着凉对身体不好。”
白灵忙摆手:“不用了,我自己走过去就行。”
邹城不由分说,自己蹲下身子,拍拍后背:“难道害羞了?又没人认识你,背你我还是没问题的,快上来,别耽误时间了。”
邹城一直在后面催她,白灵把包背好,然后整个人攀了上去,双手搂住邹城的脖子,过路的人笑:“这个男同志真心疼媳妇,这样的好男人不多啦。”
白灵把脸埋在邹城后背,没吱声,邹城路走的很稳,并没有因为负重而费力,淌水沟时水声哗啦啦,白灵问他:“冷吗?”
邹城的嘴有点发紫,他说话有点哆嗦:“不冷。”
白灵轻轻亲了一下邹城的右脸:“这是奖励你的!”
邹城是光脚趟的水,鞋子还得留走路呢,沾水更没法穿,过了水沟,白灵拿出一条毛巾给邹城擦脚,邹城抢过来:“这可是擦脸的毛巾。”
白灵把毛巾往他脚上抹:“我才不管它是擦什么的呢,现在的作用就是给你擦脚,喏,以后这条毛巾就是你的御用擦脚布了。”
白灵跟邹城都穿着棉衣,但刺骨的寒风吹过来,仿佛打透衣服钻进皮肤的每个毛孔,还是冷啊。
这段路程用了平时的三倍时间,到小杨庄的时候天已经大黑,家家掌起了煤油灯,昏黄的灯光从屋子里散出来。
老房子家没人,房子西面塌了一半,白灵的担忧的喃喃自语:“房子真塌了,人呢,人去哪里了?”
邹城抱抱她:“没事,应该是去你二舅那了,咱们过去看看。”
白灵跟邹城去了孙海全家,果然老两口在这,正盘着腿在炕上说话呢。
白灵鼻头一酸,哭着扑过去:“姥姥,你们没事吧。”
桑红芹慈爱的拍拍怀里的白灵:“没事没事,那天半夜你二舅来家里喊我俩起来,说下暴雪呢,怕房子不安全,连夜我俩收拾收拾就过来了,一点没受影响。”
那就好,白灵吸吸鼻子,姥姥姥爷就是她的亲人,这几天她担惊受怕,看到人真的没事才算安心。
猫娃围着白灵转来转去:“灵灵姐哭鼻子了!羞不羞羞不羞?”说完扮个鬼脸跑开了。猫娃和一闹,伤感的思路散去大半,桑红芹问道:“你们那没事吧?咋回来了?”
小杨庄消息闭塞,不清楚外面的情况,白灵把暴雪后的交通情况讲了讲,火车停运,邹城回不了城,得跟他们一起过年。
孙海全说:“等天气好了再回家也行,关键是人没事,还有两天就过年了,咱们一起过也热闹。”
这次暴雪给人们过年的喜气上蒙了一层暗影,村里还几家养的猪都冻死了,马上就要交猪拿钱,就在这个当口死了,一年白忙活,死猪卖不上价钱,还得倒贴钱。
孙海全反应及时,把猪拉进了厢房里,厢房好歹比外面暖和,那头猪捡回一条命。
鸡鸭猪这些牲畜受灾的不少,这种天气之后,最怕发生瘟疫,所以上面决定,所有牲畜都得杀了,自家舍不得杀的,大队里会强制执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