孩子们七嘴八舌说着话,陆嘉川却如坠冰窖。
所以,那个销声匿迹好几个月的人,回来了?她回来了,回来看了孩子,那他呢?
这样想着,身体已然诚实地站起来,他扶住糖糖,手臂都在颤抖,下一刻毫不迟疑地转身离开,像一阵疾风。
“陆医生?”张莹然跟在他身后,不明就里。
孩子们也七嘴八舌地叫着他,可他生平第一次无视了周遭的一切,包括他疼爱的孩子们,恍若未闻般疾步走到护士站。
“周安安来过?”他问陈护士。
陈护士坐在电脑后面,一愣:“周安安?”
片刻后,她记起来了,那个老跟她打听陈医生的漂亮姑娘嘛,还来医院找过好多次陈医生,两人出双入对被大家误以为是一对的。后来不知道为什么就再也没见过她了,关于她和陆医生的绯闻也就渐渐消失了。
“没有啊。”陈护士摸不着头脑,“快小半年没见过她了吧?”
“你们呢?”从来都不爱与这群护士们闲话家常的陆嘉川,破天荒把视线转向了护士站的所有人,一个一个看过去,漆黑的眼眸里暗涌流动,“糖糖说她前几天来医院看过他们,你们有没有见过她?”
如果陈护士没有看见,也许李护士张护士看见过。
医院这么多人,她一个来访者怎么可能没被看到?
可是面对他的质询,所有人都茫然地摇着头,根本没有人见过那个几个月前与陆医生来往密切、频频来探班的姑娘。
就好像心里被人放了把火,可是此刻,冷冰冰的一盆水夹杂着冰渣子,从头到脚淋了下来,也浇熄了那团火。
他慢慢地意识到一个事实,也许周安安真的来过,但她完全没有找过他,没有来办公室或者护士站问过有关于他的只言片语。她只是来看孩子们,看完便走,所以才会没有人注意到她。
这是唯一的解释。
为什么?
他在她心里就这么不足轻重,就连只见过一次面的孩子们,也比他重要太多太多。陆嘉川的手心慢慢地握紧,再握紧,指节都泛白了。
她真狠心。
几步开外,张莹然莫名其妙看着他,待他不置一词转身走后,凑到了陈护士旁边:“诶,周安安是谁啊?”
陈护士从手边那堆费列罗里拿出一只,这还是早上张莹然带来的。她一边咔嚓咔嚓拆锡箔纸,一边想了想:“这个问题好难答哦。我也不知道她是谁,就是前阵子常来医院找陆医生,还总跟我打听陆医生的事——”
说到这里,她想起什么,嘿嘿一笑:“就跟你一样,老是给我吃东西,想套我话。”
护士站笑成一片。
张莹然脸色发红,心里有点气,但碍于将来还有很多事得仰仗这群女人,毕竟她资历浅,初来乍到,只能忍气吞声。
换作从前……
她不以为然地在心里腹诽,片刻后又想起很久以前的一件事,初中时期,她曾经被一个女生欺负过。当时她被班上一个傻瓜蛋暗恋,那个女生不知道哪根筋不对,居然把垃圾筐罩在她脑袋上,弄脏了她的新衣服不说,还叫她被人笑话了整整一年。
简直是奇耻大辱!
她至今记得那个女生的名字,周笙笙。
真烦,她这辈子最讨厌姓周的人了,这会儿又跑出个什么疑似陆医生前女友的女人,居然也姓周,还叫周安安。
周aa也好,周bb也好,一听这种abb式的名字就不是什么好鸟!傻白甜,白莲花!
当然,张莹然这么想的时候,的确不知道,其实周安安和周笙笙再怎么说也是过去式了,她接下来的对手,依然秉承了同样的画风,给自己取了个会遭她白眼的名字——那个人就是薛青青。
*-*
陆嘉川下班时,鬼使神差在经过那家咖啡店时停了车。
他告诉自己,他只是犯困,需要一杯咖啡。
可是等在柜台前时,已和他渐渐熟起来的店员们纷纷和他打招呼。熟起来的原因无他,只是因为周笙笙走后,他多次来店里找她。
丸子凑过来,迟疑片刻,小声问了句:“你,你还在等她?”
陆嘉川拿钱夹的手微微一顿,片刻后,抽出钞票递给她,语气漠然:“我什么时候等过她了?”
“……”你什么时候没有不等她了?
“都是成年人了,腿长在自己身上,何况我们也没什么关系。她走她的,我为什么要等她?”
“…………”好好好,你说了都算。
丸子恭恭敬敬配合这位动不动就像火山一样莫名喷发的医生,你帅你说什么都对。
可陆嘉川离开之前,还是没忍住,绷着脸问她:“……她没有回来过?”
丸子摇头。
医生默不作声,端着咖啡回头走了。
店里的人凑到一块儿,望着那个远去的背影,慢慢地叹口气。
店长捧着心脏:“哎,没想到这世上居然还有比我更痴情的人……”
回应他的,是一片连绵不绝的呸。
如果说这一天陆医生过得实在是跌宕起伏,那么在接近尾声时,他迎来的大概是一个最戏剧性的小□□。
就在他将车停在熟悉的红绿灯路口,因心情烦闷而下车走走,又一次路过那个月夜赶来接醉鬼周安安的烧烤铺子时,他看见一个熟悉的面孔。
他的新邻居,隔壁1202的女疯子,正坐在熟悉的位置把酒言欢,对月当歌。而她的对门,坐着一个穿着破烂、发型犀利的,
流,浪,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