滴滴滴的报警声,提示着人工气道压力不稳。
白色病床上的人皱着眉头,眼球在眼皮下快速的滚动着,眼看着要醒过来。
诸清只觉得周身上下剧痛,像是被数十颗子弹打穿了身体,疼痛折磨的她烦躁不安,她手上一用力扯断了约束带,拔掉了人工气管,一双灰眼睛惊魂未定的扫视着周围。
熟悉的白色,完全现代病房应当有的样子。
女人像是反应不过来,缓慢的眨了眨眼。
方才被万箭穿心的感觉实在是太强烈,深刻到让她尝到了许多年没有尝到的恐惧滋味。那一道道带着血槽的冷箭,深深的钻进皮肉里蠕虫般吸食着血肉,让她最后一刻的死亡充满了难以描述的痛苦。
人魔深吸一口气,一拳上去砸碎了因为人工气道脱出而不停鸣叫的报警器。
诸清这才慢半拍的想了起来,当初被赵青羊救起来时,是自己一时兴起跳了黄浦江来着。
那,青羊呢?
她摊开双手,看着自己的周身——蓝白条的病号服,空荡荡的,没有什么有效信息,肺脏感觉很不舒服。女人试探的在心头默念一句:【管理系统?】
【……】没有回应诸清却依旧感知到了它的存在,顿时心下一喜,连忙问道:
【敢问,我的本命系统现在何处?】
一段漫长的沉默。
【已随宿主投放现实世界,请宿主安心等待。】
诸清心头暗送一口气,难得口气温和:
【多谢。】
【不客气,再见。】道别的方式一如既往带着管理系统的干练风格。
忽然觉得脑海中一凉,像是有什么凭空抽离了一般,诸清缓慢的摸了摸脑门,难得觉着怅然若失。
…..
…..
【一个月后】
红衣堂上海分舵。
诸清坐在笔记本电脑前快速的敲击着键盘,屏幕上曲折复杂的k线图看得人头晕,手边一杯冒着热气的咖啡,头顶上开着温度适中的冷气,桌子上是一摞纸张有报纸有调查报告,顶上一张是昨天的魔都风行报,醒目的红色标题写着——
【惊破天!容氏变天股票暴跌!资产一日缩水七成!】
忽然一阵敲门声传来,“堂主,是我。“陈明的声音一如既往的克制冷静。
诸清抬起头来朗声道:
“进来。”
陈明走了进来,站定在桌子前面微一低头,用一种公事公办的口吻说道:
“堂主,已经从股东手中低价购买了五成容氏股份。”
诸清靠在椅背上喝了口咖啡,一夜未睡的疲惫清楚的表现在她的黑眼圈上。
“辛苦了。”她端详着面前这个从她二十岁那年就死心塌地跟着她的男人,不算多么俊美却意外顺眼的皮相,一双眼睛尤为吸引人,像是不见底的深潭。
哪怕在现实世界她生死不知的那段时间,也是这个男人稳定住了群龙无首的红衣堂,代行堂主,在她归来后,毫不留恋的退居幕后。
她知道他对她的仰慕,这种感情说是爱情都是玷污他了。
那是对于一个强者的忠诚和发自内心的悦慕欣赏。
甚至在过往,甘愿替她物色一个个她中意的床伴。
诸清摇头一笑,笑自己看的圣母多了自己也变得脑子有病了——陈明何其高傲,怎么会做自己不情愿的事情?即使如此,那么现在的他至少没有在做他心不甘情不愿的事情。
她转过眼身来,看着自己手中的报表,承天公司一季度收入,敲了敲桌子。
红衣堂能在华夏乃至全世界做到这么大,单靠黑道一条腿是绝对不可能的。诸清十多岁时跟随过十多个黑帮,其中不乏现在还活跃在国际上的跨国大黑帮,她深谙黑白通吃的重要性,狡兔三窟,不把鸡蛋放在同一个篮子里,这些都是老祖宗们传下来的保命的诀窍。
红衣堂的根基深深的扎在世俗深潭的暗潮下,而平静的水面上却也有着繁盛的树冠,承天公司就是她的一个洗白公司,甚至与政府关系密切,掌握着部分机密供给。
“用第一季度的利润,”她斟酌两秒,再次敲敲桌子,“救活容氏。”